匿名社会

我们现代人在基因上可能更接近黑猩猩和倭黑猩猩, 但和我们最相似的动物却是蚂蚁.

通过信息毒素(pheromones), 声音等化学标记/标记, 让群居物种不必普遍要求成员能够直接识别对方, 即可生活在“匿名社会”中.

我们通过在别人身上寻找某些符合期望的标记信息, 即可以作为身份标志的那些特征, 来允许出现这种匿名情况.

蚂蚁和裸鼹鼠依靠气味识别社会伙伴, 抹香鲸只能依靠发声发式辨别同伴, 而智人几乎可以利用任何东西来甄别身份.

狩猎-采集社会

成员对团队不离不弃的强烈归属感, 以及每个团队都建一个流动的家庭基地的做法, 是我们这个物种独有的特征.

我们源于游牧部落的生活方式, 是遍及社会各个层面并且包括各种活动和关系在内的裂变-融合生存网络的组成部分, 它表明分散生活和定居生活一样, 曾经(现在)是保障人类获得成功的重要手段. 在集中营地度过的时间让人类能够以其他裂变-融合物种无法企及的方式, 在扩大的面对面互动的基础上磨炼他们的社会和文化生活技能.

“一个大脑适合所有工作”的生活方式限制了团队社会的复杂程度以及团队成员的劳动效率. 天才人物如果在社会中既不因才能出众而骄傲自满, 又不因遭人耻笑而自暴自弃, 就能利用自己的才能以社会允许的方式提高生活质量, 包括吸引到理想的人生伴侣.

平等只是意味着机会平等, 而不是结果平等. 在人类社会, 平等从来不会自发产生. 平均主义往往是一种相当野蛮的常说, 因为它让社会成员因力求保持彼此平等而不断相互提防, 甚至大搞阴谋诡计.

我们大多数人都乐于追随自己崇拜的领袖人物, 甚至我们之中就有人努力争取出人头地, 从而让自己也成为一呼百应的风云人物. 但过着游牧生活的狩猎-采集者对这两种选择都嗤之以鼻. 我们认同的社会等级制度, 不仅造成了人们在社会地位上的差异, 还让我们敬重有权有势或者有名有利的精英阶层, 羡慕那些家境富裕而举止得体的成员, 然而在狩猎-采集者团队之中根本就没有阶级斗争. 那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们希望彼此之间能有所不同, 并期盼自己在狭窄的职场竞争中比别人更胜一筹?

定居社会

服从领导

定居生活迫使人们的心理开始发生变化, 从人人平等和彼此分享变为对权威和集团的倾斜照顾, 以及从四处流浪变为定居.

人类从未将团队社会中那种平等生活方式发扬光大的最重要原因在于: 我们和大多数哺乳动物一样, 彼此之间经常发生争吵.

自由社会总是处于流动之中,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各种摩擦. Salamn Rushide

当人们在相同性和差异性上达到平衡状态时, 他们感到自己最有自尊. 也就是说, 他们希望与别人足够相似, 从而感受到自己属于群体的一部分, 但他们也希望自己与众不同, 从而凸显自己作为个体具有特殊的存在价值.

随着定居社会的规模变得越来越大, 人们越来越渴望与众不同. 于是, 我们遇到其他人时想知道的第一个问题就变成了: 你是干什么的?

地位差异

随着社会中财富和权力的等级差异不断扩大, 所有权成为象征社会地位的一种标志.

定居点的人们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关注目标, 不再追求尽可能多的享受空闲时光, 而是希望努力赢得权力和尊重.

那些在团队社会中过惯平等生活的人们,居然如此轻易地适应了这些社会差异,让我深感惊讶。我在资料中看到那时的人们习惯了奴隶的存在、贵族之间的争权夺利,以及专横的首领被废黜下台……但就是没有找到普通民众进行反抗的例子。这也许是因为虽然精英阶层控制了大部分社会资源,但每个社会成员还是能填饱肚子,人身安全也有保障。不管怎么说,以前在狩猎-采集者团队当中,再难出现人们因对权利的渴望而发起的暴乱。这不仅仅是由于人心不齐,难以形成统一意见,更因为精明的首领可以拉拢权贵,同时又在自己身边集结一帮趋炎附势的人.

所以毫无疑问,造成该现象的另一个原因是:一旦生活取决于地位差异,人类心理学中的一个已知特性就开始发挥作用,即处于下层阶级的人民会认为上层阶级成员理所应当可以享受特权, 从而说服自己接受现实. 这种心理习惯可能从存在于黑猩猩群体中的那种权力等级进化而来.

争夺权力以及占有资源是人类从动物祖先身上继承下来的一种天性.

事实证明,放弃狩猎和采集活动并不能提高生活质量。在农业出现之后,人们在努力种植和收获庄稼的过程中,体型变得越来越小、身体变得越来越弱、健康状况变得越来越差,而这一状况直到他们发明了犁铧并学会用牛耕田才得以改善。

诸如人类和倭黑猩猩等物种,已经进化成能容忍自己的同类成员,因为没有这些同类的存在,自己就不能单独生活(Hare et al. 2012)。自我驯化能减少暴力冲动(Wrangham 2019)。Baumeister et al.(2016)认为,专业化发展已经使人类个体变得越来越不可替代。然而,由于在一大群人中,除了最专业的任务之外,许多人可能会做其他工作,所以今天只有极少数人才在真正意义上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智人历史

起源于大约280万年前, 属于非洲. 除了非洲之外, 我们在世界其他任何地方都算是入侵特种.

考古记录只告诉我们人们过去做了什么, 而不是他们能做什么.

卡通片中的洞穴人在日常生活中几乎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外表, 这是人们的一种主观臆测, 群居的灵长类动物互相梳理毛发可长达数小时, 因为邋遢是不健康的标志. 理发则是这种清洁打扮行为在人类身上的体现. 穴居人不但可能仪容整洁, 而且可能表现优雅.

最早的着装原因不是遮羞, 而是进一步提升人的形象--也让我们多了一种凸显身份的方式.

一旦拥有了对所属社会的成员抽象认知的能力, 人们就可以在人群中完全放松, 因为每个人都符合大家对社会成员的预期, 都不会被看成异类. 如果你必须对经过身边的每一张陌生面孔都仔细审视, 就很难让自己的伴侣或挚友过得开心.

文化棘轮 cutural ratcheting

文化远远不只是用来确定人们来自哪个社会的, 文化保证其社会成员吃饱穿暖, 安全无忧, 并对成员产生影响.

人类的文化传统和人造物品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进行积累改进, 即所谓的积累性文化进化, 这在其他动物物种中是没有的, 被称为棘轮效应

大部分新鲜事物只是现代消费资本主义的产物, 不断进行文化创新对人类来说并无必要.

早期人类数量太少, 记忆的责任就分担到每个成员身上, 这被称为集体记忆. 人类形成集体记忆的时间不会比5万年前早太多, 因为当时人太少, 过度依赖他人的知识也有风险, 人类掌握的基本生存技能完全可能由于运气不好而突然消失.

人类社会中的标记首先应当是作为一种身份密码使用, 随后的标志可能涉及用整个身体来表达社会成员的身份.

社会功能的正常运转

我一直相信, 每个社会都必须是社会成员发挥想象而构建起来的, 这也适用于社会运作的各个细节. 人类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故事, 并根据故事的内容来解释他们的生活. 这些故事通过人们之间的不断互动扩展成为全社会的叙事内容, 每个成员都会在这方面发挥自己的独特作用. 这就是说, 从出生那一刻起, 我们就进入了由社会大故事所编织出的一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网络, 其中包括关于工作, 金钱, 婚姻等各种规则和期待. 这种全面的叙事为社会最钟爱的标记系统注入活力, 并通过创建一个可供人们在内活动的发展框架, 给世界套上了一层结构和意义. 这种叙事通过历史得以传承, 并且每一代人都会对其略加修改, 从而使它不但会影响我们对社会的总体看法, 同时也影响我们划分那条把自己与外界隔开的界线.

与其说社会如何管理成员的细节, 不如说是隐藏在这种社会叙事背后的心理, 以及在这种心理影响下我们与他人产生认同的具体方式, 决定了这条分界线. 总之, 人类身份的形成以及我们对这些身份产生的反应, 引导着我们如何生活.

我们的大脑是为适应社会而构建出来的, 而识别他人的身份就是适应过程的一个环节. 身为社会成员, 我们必须保持对别人的觉察. 人类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产生群体意识, 并且这种意识的萌芽根本无法抵制.

  • 三个月大的孩子会偏爱看到自己种族的面孔, 开始给每种生命形式赋予一种本质, 正是生物所具有的这种本质, 才使生命成为现在的样子. 并且我们认为这种本质不会改变
  • 八个月, 这种偏爱就延伸到和他们父母说相同语言及操着相同口音的人们身上
  • 六到九个月大, 能够根据面部特征对其他种族的人进行区分
  • 一岁的孩子就会观察说母语的人们, 希望自己喜欢上与他们类似的食物, 并以为其他种族的人们会有不同的饮食习惯.
  • 两岁, 这种期望会固化成一种偏好
  • 五岁以后学习外语的能力会减弱

异族人士, 即来自其他社会的人, 现在还包括来自其他种族和族群的人, 就像和我们不同的物种一样被区别对待.

我们可以试着融入另一个群体的生活, 从而隐藏自己的社会背景, 但无论怎样精心掩饰, 那些更了解我们的人都会感觉我们身上的本质依然存在. 我们要把自己的本质清除干净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脑不喜欢出现混淆现象, 包括发生在社会范畴内的混淆. 如果我们对某人的身份感到困惑, 大脑就会立即把我们认为有用的其他信息拼凑起来, 形成一种合适的解决方案.

我们能即时且不假思索地对人分类, 这体现出一些明显的适应优势. 这会提醒我们注意那些行为无法预测的人, 并减少我们在那些与我们行为相似的人面前的紧张感.

人类互动中的一个基本要素: 我们表现得仿佛只有自己人的本质才优越, 好像我们比其他群体更人性化. 因此, 如果别人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我们就对他们没有同情心. 正是这些反应才支撑起人类刻板印象所形成的这幢摇摇欲坠的大厦.

刻板印象与社会叙事

人们可能会认为, 如果不同的民族或社会能够更好地相互了解, 刻板印象就能得到缓解. 然而, 纵观美国历史, 我们发现非洲裔美国人的种族偏见一直存在.

归根结底, 即使我们以为自己没有偏见, 也会以带有偏见的方式等号. 这种本能的偏见一定会促使人们努力维护自己群体的最大利益, 即使他们与某个外部群体的关系很好也会如此.

我们可以把历史想象成放在阁楼上的一盒纪念品里的内容, 从中我们可以取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并把那些最应该忘记的东西埋在最底层. 不管把纪念品串在一起的叙述是否精确, 能否算一个完整的寓言, 还是介于二者的什么东西, 人们对该故事发出的任何质疑都是不受欢迎或明令禁止的.

遗忘, 甚至我会说包括历史错误在内, 对一个国家的创建至关重要. Ernest Renan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篝火旁讲述那些世代相传的故事, 以及故事中所描述的土地和人们, 都为我们共同成长以及未来命运提供了一个框架: 它们提醒我们, 要么是我们团结在一起, 要么是外来者, 即他们, 团结在一起.

生存巨链 the Great Chain of Being

人们通常认为人类具有6种基本情绪: 开心, 恐惧, 愤怒, 悲伤, 厌恶和惊讶. 这些情绪表达的是一些相互分享, 根深蒂固, 并且在生理上截然不同的精神状态. 我们把这些情感结合起来形成次级情绪, 我们利用次级情绪来解释对方的意图, 并回应别人把我们看作个体或群体代表所产生的想法.

人们普遍的直觉是, 所有的人类都能表达这些基本情绪, 但我们不认为所有人都有次级情绪.

我们认为自己以及别人的社会, 都和其他动物社会一样, 处于同一等级体系里面. 这一概念在中世纪被称为“生存巨链”. 一般而言, 只有高贵的”我们”处于巨链顶端, 其他的人类则按照降序排列.

Haslam提出, 我们在不同程度上剥夺了我们遇到的每个人的本性. 他认为, 那种认为外来者缺乏基本人类特征的想法, 是兽性的非人性化, 或者说是把人类降低到动物层次. 于是, 对于那些在人类先前机械式的去人性化过程中没有出现的人群, 我们就相当于在他们之间创造出了某些类似于区分特种的界限, 比如把医生或律师视为善于算计的人群, 并将他们身上的人性降到无生命物体的水平. 或更准确地说, 把他们直接视为某种机器. Martinezet al.表明机械式的去人性化甚至可以出现在社会层面.

对于那些生活在生存巨链底部的人们, 我们尤其怀疑他们是否具有复杂的情绪, 因为我们认为他们像动物一样, 行为举止几乎完全受基本情绪的操控. 我们认为这样的群体缺乏自我控制能力, 也没有细微的情绪感受能力, 并且不值得我们理性对待. 我们不相信有这方面的证据可以表明他们对自己犯下的过失有悔恨之情, 因为这也是一种次级情绪, 并且即使他们真的这样做了, 我们也怀疑他们此举的诚意.

在我们的感知中, 有两方面的因素构成了我们对外来者产生情绪反应的基础:

  1. 热情Warmth: 是衡量他人可信程度的标准, 在对他们形成第一印象的那一刹那间就已经完成
  2. 能力Competence: 由我们根据其他群体所处的层级地位加以认定, 能力是衡量他们作为一个民族所产生的力量, 因此可以衡量一民族对我们的看法而采取行动的能力, 也就是说, 他们是能够帮助我们, 还是对我们造成伤害.

社会大联盟

乔治 奥威尔曾把民族主义称为“一种认为人类可以像昆虫一样分类的习惯, 并且认为我们可以自信地给拥有数百万或数千万人的整个街区贴上”好”或“坏”的标签来对其进行区别. ”

任何国家庆典--包括游行活动, 焰火表演以及挥舞旗帜--都能让我们把自己的社会想象成一个实体.人们在婴儿时期就拥有这种感觉, 因为此时人们已经拥有了一种寻找归属的冲动, 让自己与他人保持一致能给人们带来舒适感, 并随着年龄的增长, 这种舒适感转而变成我们与社会之间强有力的联系纽带. 这种要加入更宏大的事物, 成为其中一部分的感觉, 导致我们尽力凸显自己与其他成员之间的共同点, 无论我们是否将他们个性化. 这也彰显了我们自己的社会与外来者的区别.

我们如果认为一个国家或民族的所有成员都毫无差别, 那么当遇到一个充满敌意的群体时, 就倾向于认为他们所有人都心怀歹意.

亲属

虽然亲属关系可以增加个体留在某些社会的动机, 但亲属的存在并不是一个让社会高效运作的必要前提. 存在共同利益才是保证社会成功的关键.

在大多数情况下, 动画追求的只是社会关系, 而不是要组建自己的生物学意义上的家庭. 关系心理学的相关研究表明, 人们对朋友和亲人的反应大致相同, 并且对他们同样重视.

从基因的角度衡量, 只有直系亲属才对我们有重要影响. 所以, 亲属关系只是一个相对概念. 我们所有人都在某种程度上存在亲属关系. 因此, 无论人类在亲属关系方面拥有多高的智商, 他们都只可能关注几个和自己最亲近的亲属.

狩猎-采集者是在开始追求更多的财富之后, 才开始关心血缘关系的.

虽然生物意义上的亲属关系必须以拥有共有的基因为基础, 但由于社会纯粹是我们通过想象力而创造出来的生活社区, 所以社会在人类的心理和思想中不可或缺, 并发挥着重要作用.

人类这么做的原因在于: 选择把谁当作社会成员对生存至关重要, 不论这些社会成员之间是否恰好存在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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